明明是自己表妹,却不肯承认,这家伙,到底心里想啥?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思,却又彼此瞪着对方。
子晗眼角的斑纹已悄然隐退,林樾还是松了口气。
借着光亮,子晗看清林樾的确长得很完美。若不是额头隐隐的伤痕,应是完美无缺的。不过多一点疤,就跟无臂的维纳斯一样,更有一种成熟的神韵。
子晗终于别过脸去,自顾向前走。
林樾立在原地,保持微弱的火苗,确定子晗已走过巷道,才跟着慢悠悠地走。
确定林樾再不跟着,子晗甩开臂膀一路疯跑着,如同甩掉那一连串尘封的记忆。
黑暗的巷道,曾经逗留数不清的荧火虫,火光映着子晗小小的脸,是那么恬静而美好。
只是,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把那个集了荧火虫的瓶子放在煤气上烧。看着冲天的火光,竟是那般开心满足?
或许她喜欢看到林樾挨打的样子,谁让他什么都优秀呢?
只是,后来,她一直不明白林樾好不容易进了知名高等学府,却要玩退学,到底是为了什么?赚钱真的那么重要?
眼下,子晗的脑中是满脑子放大了的Money,是的,她得为她的承诺负责,否则,不知要让姐姐嘲笑到哪朝哪代?而自己的父母亲能否享受清福,或许也得靠她了。
“为生存而奋斗,为Money而拚搏,或许,这便是我们这些贫民百姓要做的一切了吧?”子晗的脑子忽然有点小小的开窍。
就以大马哥的美容医院作为本人工作的第一站吧?
脑中稀里糊涂地想着事,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夜,很静,夏虫轻轻地鸣叫,偶尔有一丝风拂过脸庞。
轻轻开启门锁,借着朦胧的光亮,母亲一脸倦容地靠在沙发上。
“妈,怎么还不休息?”子晗压低嗓门。
“早点睡吧!”郑岚轻声叮嘱:“噢,锅里还有一点鸡汤。”
子晗故意抹了抹嘴,努力找寻那残留的芳香。
接着,用手指着空空如也的打包盒:“妈,我把它消灭了!”
母亲没再过问,而是催促她赶紧休息。
“子晗,妈请人帮忙把沙发改造了一下,如果觉得短,就找个凳子接在后面,明天,妈去给你弄张床!”
说着,郑岚开始麻利地工作,子晗打断了母亲的工作程序,而是直接躺在热乎乎的沙发上。
“妈,我没事。您休息吧!”子晗还想问父亲的事,又碍于自己讲话影响别人休息。其实,她明白,就是问了,结果还能怎样?
不是什么人都是一拳砸下去,便从此太平无事的。
他们可都是长辈啊!
坐享其成,谁都学得会,只是,从别人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换来的干瘪的口袋里争夺果实,难道一点都不觉羞愧吗?
子晗只能觉着这是一种习惯。
向来,这个家除了母亲,谁也不肯待见她,她寻找各种刺激的残忍的破坏来获得大人们的关注。(坏孩子不是天生的,家庭教育中父母所给予的关注与赞美的缺失,以及周围人的不认同导致其性格上的分裂与孤僻,若不及时引以关怀与重视,长此下去,孩子在错误的道路上会越走越远。不晓得是哪本书上说的。)
但母亲又是极严厉而苛刻的,十多年了,冬冷夏热的阳台一隅便是她的小窝。没有布娃娃、没有玩偶,没有变形金刚,没有积木,有的便是鸡毛掸子和挨的巴掌。
所以,小时候,林樾的玩具便是她的争夺对象,不仅如此,跟人打架便是她的习惯。在热热闹闹的哭声与大人的训斥里,子晗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