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四点半，录音结束，澹台明月出了小演播室，刚回到新闻部编辑部的办公桌前坐下，杜鹃就喊：“明月姐，接电话！”

澹台明月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分机，轻柔地问到：“喂，哪里！”

电话里传来了台长方宁的声音：“明月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台长是电视台的一号人物，找澹台明月去办公室谈工作，澹台明月自然是满口答应，说了声“好嘞”，就放下电话，把办公桌收拾了一下，起身往方台长办公室走去。

水泉电视台是八十年代中期成立的，占地面积也不是很大，只有6亩地大小。院内建筑都是按照当时广电部部颁标准建设的，大院中间矗立着一座70米高的发射塔，当时是采用无线频率接受并转播发射中央三套节目、省两套节目，同时播出发射自办两套节目。

水泉电视台的主体建筑是一座5层楼，一楼是一个可以容纳600人的演播厅以及配套的中型演播室、化妆室、更衣室、休息室、广告部、值班室等。二楼以上是办公和采编用房，包括新闻部、专题部、广告部、音乐部等部室的小型演播室。

九十年代卫星技术和有线电视技术迅猛发展，水泉电视台这种靠微波传输的无线电视台实际上已经显示出了落后态势。市广电局正在积极申请建设水泉市广播电视中心，准备将局里所属的电视台、电台、有线电视台、广播电视报全部容纳进广播电视中心里面去。这可不是简单地建栋大楼的事儿，而是让整个编辑流程、设备配套都要数字化。当然，建设广电中心投资巨大，必须得等市里立项、落实资金后才能实施。眼下，水泉市正在忙着上重点项目、忙着加强农业、忙着搞国有企业改革，广电中心项目一时半会儿进入不了市领导决策视野，只能是一种设想和计划。

台长方宁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头，足足三间大，两大间是办公室，里面一间是休息室。台长办公室对面是个小会议室，供召开台长办公会使用。

台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澹台明月敲门进去后，见方台长正在和文艺部主任、副主任说话，听那意思是在想在“五一”时筹办一台晚会，拉点赞助。

台长正在谈工作，澹台明月就先去拿起方宁的茶杯，给他倒上水，端到方宁面前，又去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给文艺部两位主任倒上水，端了过去。

方宁就对文艺部两个主任说：“看看你们两个，成天无精打采，根本就不象水泉电视台的人！让你们筹办个晚会，拉200万赞助，就能把你们难成那样？不是有句话么，办法总比困难多！关键是你们想不想办法！看看澹台明月，到台上工作还不到两年呢，现在水泉的大人孩子哪个不晓、哪个不知？这名声是从哪里来的？是爹妈给的么？是天上掉下来的么？那是澹台明月认真负责挣来的！台里的决心已定，这次非要拉够200万赞助不可！你们两个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办法拿出来了，再来向我汇报！”

文艺部的两个主任只好站起来怏怏而去，顺手带上了台长办公室的门。

澹台明月和台长方宁已经非常熟悉了，也知道台里的一些流言蜚语，更知道去年有一次方台长的黑胖老婆打到台里来，把一个播音员打得披头散发、满脸是血，弄成了水泉新闻。因此，一见台长办公室的门被文艺部的两个主任顺手带上，澹台明月就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把门又打开了，虚掩着。

方宁似乎对澹台明月的举动不以为意，点了一支中华烟抽着，吐了几个烟圈后，才开始询问澹台明月最近工作顺利不？有没有什么需要台领导出面协调的事情？

澹台明月现在心里美得就象三伏天喝了冰镇蜂蜜水一样，哪里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台领导出面协调么！

尽管如此，台长关心总是好的，坐在沙发上的澹台明月还是笑着说谢谢方台关心，工作很顺利，没有什么困难！

方宁话音不高，话里话外都透着亲切，开始询问澹台明月吃饭习惯不，说是单身宿舍条件差，房间里没有厨房、卫生间，生活很不方便，让澹台明月受委屈了。

澹台明月越听越糊涂，不知道方台今天是哪根筋转错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知道关心职工了，坐在那里听得一愣一愣的。

方宁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房子上面，说是局里有个意向，准备集资建房，但是数量有限，不可能人人有份。局里的意思，是优先保证局机关职工，二级机构只允许班子成员参与。房子面积也比较大，有120平米的三室两厅的，还有100平米的三室一厅的、80平米的两室一厅的。120平米的不说了，那是给县级干部们准备的，100平米的是给科级干部准备的，80平米是给局机关一般同志和二级机构班子成员准备的。到时候他给局领导说说，争取让澹台明月参与集资，分套房子，80平米的就行。这样，澹台明月就在水泉安家了，再也不为生活不便发愁了。这话要是在澹台明月和陈观定情前说出来，不管这房子最后能不能落实，澹台明月必定是千恩万谢的。现在方宁说房子的事儿，对澹台明月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因为方宁不知道，澹台明月现在是注册资金一个亿的合创地产的董事，又刚装修了158平米的新房，她能对80平米的集资房感兴趣么？澹台明月眼睛里有了笑意，没有吭声，她在等方宁把话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