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喝着，几个伙计的话题就扯到了刚揽下的市公安局办公大楼和公安小区工程上。一个伙计打着酒嗝，兴冲冲地说：“还是于堔书记和陈观副厅长好，心里装着咱国企，把这么大的工程交给咱市建公司干。这要是换成过去，恐怕咱建委系统三个建筑公司连边儿都沾不上！”

这一说，就打开了话匣子。有个伙计就说，他听说这次公安局招标时，投标的建筑企业足足有120家，其中还有深圳两家很有名的大型建筑公司。人家实力强、技术先进，建大楼时，都是先提前浇筑预构件，建楼时只要把地基处理好，柱子浇筑好，就可以用吊车把预构件吊上去，一天一层楼，速度快的很，报纸上都说是叫“深圳速度”！

另一个伙计就说那没啥稀奇的，这次一公司建公安局办公大楼，也准备采取这种模式。聂洪波副市长专门给余生厚主任讲了，建古都公安办公大楼和公安小区，就得学习深圳、广州、上海、京城大型建筑公司的先进管理经验和先进技术，通过这个工程，把古都建筑业的水平、能力向前大大推进一步！

常明喝酒喝的有点多，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说伙计们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事儿有余主任和公司老总们操心，碍着他们淡事儿，喝酒！

结果，几个人就又开始喝了。

喝着吃着，一会儿工夫，话题又转到公安局的工程上了。

有个伙计就醉呼呼地说：“你们知道不知道？我说个秘密，谁都不许外传。这次，王八也出手了。听说还带着个美女去找陈厅长，被陈厅长撵滚蛋了！活该王八倒霉，也不看看陈厅长是啥人，不识字也摸摸招牌！人家可是25岁的副厅长、公安部一级英模，岂会要王八的钱和美女？王八遭报应了吧？得，他姐夫被抓了，他老爹下台了，我看他今后还有啥脸在古都建筑业混！”

这一说，就有人提议说满上、为祝贺王八倒霉干杯！

几个人都喝了，一个伙计忽然提出说不对，还得为陈厅长干杯。人家陈厅长才来古都多长时间，没得过建委系统一点好处，就把工程都交给建委系统干了。这样的领导，才是真正的好领导！

都喝多了，晕晕乎乎的，有人提议就干杯！结果，常明跟着大家又喝了一满杯！

这杯酒下肚，常明已经醉了，在椅子上已经坐不住了！

有个一直都没咋说话的伙计放下酒杯，就担心地说：“这么大的工程，不会将来结账时出现麻烦吧？”

提议为陈厅长干杯的伙计就说不会，绝对不会！陈厅长可不是那种人，人家头上的公安部一级英模可不是摆设，那是真正的英雄，咋能干出那种事儿呢？

另一个伙计就说，你当然不怕了，你们市建一公司干的是公安局办公大楼工程，那是省、市两级财政全额拨款，自然没问题。我们二公司和三公司干的是公安小区工程，那是公安局的弟兄们个人集资建房！建那么漂亮的小区，纯一色的带电梯的小高层，成本那么高，肯定有人掏不起钱。干警们掏不起钱，陈厅长再好、再能干，他不是也干瞪眼？到时候就算陈厅长想给我们结算也结算不了！

已经喝醉了的常明，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却自以为很清楚，听着这些人说的这种杞人忧天的话就觉得好笑，这些货没有一个是财务科长，不知道公司的核心机密，根本就不知道建委系统为啥能拿下公安局的工程，更不知道陈观根本就不敢不给建筑公司结算！

喝醉了的常明，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混的最好，知道的最多，最牛，想说出真相让这几个伙计开开眼，但脑子里还残存意思理智，知道那事儿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万万不能说！

可惜，提出担心的那个伙计，牵动了愁肠，觉得这年头干建筑的太难了，兰不下工程难，拿下工程后垫资难，最后还有结算难。难来难去，竟然让那伙计满腔愁绪，一个人喝了杯闷酒后，竟然爬到桌子上呜呜咽咽地哭开了！

他这一哭不是啥，喝醉了的常明脑子里残存的那丝意识彻底消失了，一股英雄气概喷薄而出，摇摇晃晃站起来，含混不清地说：“别担心陈观不给咱结账，他不敢！”

就有伙计说常科长喝醉了，说醉话呢。人家陈观是堂堂省公安厅副厅长兼古都市公安局局长，还会怕咱这些天天在工地搬砖的人？人家凭啥不敢？

此时的常明，说的话都不经过大脑了：“我说他不敢他就不敢！”

有人就问为啥？

常明含含糊糊地说：“不为啥，就为了陈观收了咱200万！”

举座皆惊！

爬在桌子上哭的伙计也不哭了，抬起头，睁着泪眼，说常科长喝多了，胡说呢！

此时的常明，可不想让人说他是胡说的，含含糊糊地说：“你们知道个球！咱之所以能拿下公安局的工程，是因为咱给陈观送礼了。头一次一个公司30万元，设计院10万，总共100万元。设计院才能中标！第二次，就是投标结束时，又送给他100万。我们三建两次提了60万元，一次30万，都是经我手提的现金交给我们经理的！要不是，陈观认识咱是谁？他能那么好心地把工程交给咱干？”

再一次举座皆惊！

片刻之后，就有人感叹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陈观也不是啥好鸟！管他呢，只要把工程让咱干就行。喝酒！

常明说完，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下巴都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嘴里还嘟囔着说不喝了，不喝了，喝多了，还不如去找小姐呢！

有人就说散了吧，真喝多了！

这酒肯定是喝不下去了！

散场后，常明在酒店门口不走，耍开了酒风，非要让伙计们送他去唱歌、按摩、找小姐。

虽然都喝多了，但其他人还都有点清醒，知道现在古都公安局治安抓的紧，万一让逮住了，那可是丢人不下的事儿，肯定没人送常明去找小姐大的。但常明是他们的哥们、伙计，还得想法把他送回去。否则的话，万一出个以外，都脱不了干系。

几个人拦了两个出租车，把常明好歹哄进了车里，拉着往常明家去。

结果，常明虽然喝醉了，嘴上嘟囔着要去找小姐，说的地址却是他老丈人家。因为他媳妇晚上回父母家了。

几个人好不容易把常明送到了老丈人家的门口，按响了门铃。谁也没想到，门开后，看着满头银发的岳父、岳母，醉眼朦胧的常明，挣开了伙计们，手指着老岳母，大声嚷嚷到：“老板，来一个可以打炮的小姐！”几个伙计吓得面面相觑，再也不敢给常明的岳父岳母解释了，跌跌撞撞地下楼，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