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大舅大舅母怎么压着阿息读书,阿息楞是左耳进右耳出,宫里由池学士掌教时还好些,阿息多少尊着敬着池学士,课业不敢太马虎,到了去岁进国子监,阿息更野了,整日……”
说到此,他斜了眼四皇子,他这个四弟同他那个莫大表弟能好成一个人似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倘说莫大表弟读书是个半桶子,那四弟就是半桶子的半桶子,要不然在上观院东厢时,莫大表弟朗读了《大学》里的那么老长一段,他四弟楞是没听出来,非得到书案前夺下莫大表弟手上的书本看到书名方得知是四书之一的《大学》。
四皇子深知自已的课业也是混水摸鱼过来,要说莫息不爱读书,他更甚,自家三哥那一眼,瞧得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脸一侧,往窗台外瞧风景,好半晌瞧着没转回脸来,深觉于读书一事儿上,他好似也没什么发言权。
这时阿茫端着三碗川贝雪梨猪肺汤上来,先三皇子再四皇子,最后是夜十一,夜十一全权没瞧见三皇子瞧四皇子那眼神儿的意思:
“我听三表哥自进门,便偶有几声咳嗽,逐让厨下温着的川贝雪梨猪肺汤端上来,三表哥尝尝,看可合三表哥的口味,四表哥方将也咳了声,正好顺道喝喝,清肺润喉,效果还算不错。”
四皇子转回脸来,也不吭声,闷头便喝起汤。
三皇子倒是看了眼说完便自个喝起汤来的夜十一,抿唇浅笑,接下方将要说的话儿:
“阿息脾性倔,犟起来真是谁的话儿也不听,也就夜表妹的话儿,阿息能听得进去,夜表妹肯说说阿息,乃阿息的福气。”
夜十一闻言抬眼,瞧进三皇子含笑的眸子里,三表哥什么都好,身份于众皇子中也最是贵重,就是其母元嫡莫皇后早薨,身子也不争气,一年四季,多半在喝汤药调养身子,犹记得噩梦里,东宫之争时,三表哥身子能否如正常人康健的问题,便成为了三表哥竞争东宫之位的最大阻力,上晌到仁国公府,下晌到她静国公府,四表哥精气神儿仍饱满得很,便是再跑半个京城也没问题,然三表哥不过走了两家公府,面色已然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康健之态不较已见高低。
听到三皇子说的话儿,四皇子一下子找到了共鸣,也是不服气,不再因读书一事儿低埋脑袋,将汤碗一放:
“明日起,我也认真读书!”
夜十一眼珠子一转,转至四皇子脸上,瞧着她四表哥那副明显就是赌气的模样,她再看回三皇子:
“瞧瞧,这爱不爱读书,也就一念之间,同反不反常可没什么干系。”
三皇子瞧着四皇子笑:“这样看来,还真是。”
四皇子今十岁,被长一岁的三哥这般笑瞧着,他同莫息作伴久了,脸皮也厚了些,瞧就瞧吧,也没什么,然让还小他两岁的夜十一这般言道,再想到他竟因十一表妹关注起阿息认不认真读书的问题,而酸起来立道他也认真读书,脸便止不住似上晌的莫息般可疑地红起来。
出了静国公府,三皇子四皇子共乘一辆大车,三皇子瞧着自静国公府出来,便一脸若有所思的四弟,伸手在四皇子眼前晃了晃,终将四皇子晃回神儿看他,他问:
“想什么想得魂都快没了?”
四皇子摇头,说没想什么。
三皇子知四皇子没说实话儿,诚然他也晓得他四弟的那点儿心思是自哪儿来,他大舅在他跟前没少提夜贵妃总让四弟多往静国公府跑的心思,一是亲近外祖家,二则是为着夜表妹,他清楚得很,而他大舅的心思,他也知道,既是为了他,更为莫氏一族。
然他莫大表弟的心思,他觉得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