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休得对朱管营放肆!”卢雄、徐心庵、唐盘他们这时候才上前将徐怀揪住,将朱孝通从徐怀手里夺下来。
他们同时将也将徐怀、王禀护在身后,以防玩火太大,一旦势态控制不住,他们也只能先护送王禀、徐怀离开。
“我不烧这鸟牢营就是,”徐怀瘪嘴叫道,“王相公是你说人要有脾气,进牢营就是看看这里有啥不平事——我是照你的话行事,你怎么就抽打我来?”
“你这混账家伙,还敢张口胡说?”
王禀也是为牢营的现状气得够呛,将这股气带出来“训斥”徐怀,拿着木杖砰砰砰的敲草棚木柱子,也端是声色俱厉,
“牢营之中有不平事,我等身为大越臣子,为朝廷效命当然要有脾气,绝不能和稀泥,但谁叫你烧这牢营?你这混帐家伙,做事就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疾?难道没有听到我正跟朱管营说这饭食之事,劝他想办法改善?”
“这狗猪不吃的饭食,谁看了不气?”徐怀犟嘴道,“你叫我有脾气,我当然就想烧了这鸟牢营,将这些贪官污吏一个个都杀干净!再说我也就说说,还没有动手烧呢!”
“还恁多屁话,给我闭上你这张破嘴!唐青、殷鹏,将这混帐家伙捆绑起来,押入牢房,叫他好好就在这牢营里反思,”王禀训斥起来也不顾斯文,着唐青、殷鹏将徐怀关到牢房里去,这时候才好整以暇的跟朱孝通说道,“借这里一间牢房,叫这莽货反思旬日,朱管营不会不许吧?”
朱孝通刚才看上千囚徒气势汹汹哗闹起来,就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这时候脸上除了被王禀一棍子抽得红肿外,其他都还没有恢复血色,脑筋也都卡顿着,怎么会想到拒绝。
他就巴望着王禀能将这场面镇住,不要叫他们这些人被哗闹囚徒撕成粉碎。
“牢营饭食之事,乃司理院分内事,我原本只能从旁劝说一二,但现在这情况,容不得我不严厉数落你们几句,”
王禀盯着朱孝通、成延庆以及从后面仓惶赶过来的一些狱吏、狱卒,厉声训斥道,
“牢营囚徒,有家属相随,饭食可由家属供给;无家属相随,院司皆责无旁贷,这是官家规矩。而饭食之标准,大越立朝以来,数代先皇恤民艰苦,屡屡下旨给出定例:一人一天两升米粮,另给盐菜钱五文。我要问一问朱管营,现在石场牢营众囚徒,每日饭食距离这个标准差了几许?当然,朱管营可以不用回答我,岚州石场监院管不到司理院牢营的事,但这一千多条汉子,每日到采石场劳作不辍,他们要问朱管营你每日饭食差朝廷定例几许,你要不要回答?”
看到王禀替众人打抱不平,众囚徒不再有什么异动,但都气势汹汹朝朱孝通咆哮:“朝廷定例几许,你差我们几许?”
见众囚徒不再凶戾冲过来,朱孝通心思稍定,再细思徐怀刚才说漏嘴的话,他也能猜测到眼前这一切就是王禀有意所为。
好狠的手段,午时将禁营武卒驱赶出石场,临晚就将手插到牢营里来?!
问题是,他背后即便有郭仲熊及更权势滔天的蔡府撑腰,这时候也是远水难救近火啊。
今天要是不给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王禀抽身而走,他要如何去面对这一千多在理智边缘蹦跶的囚徒?
想到这里朱孝通心里又恼又恨,咬牙说道:
“小吏任管营也不过旬日,很多恶例都看在眼里,但州监催促开采石料,暂时还没能腾出手来改善饭食。既然王相公提出来,今日这顿便先照朝廷定例重新做一餐饭食,往后谁胆敢克扣,定罚不饶……”
“朱管营能如此通情达理,那是再好不过,”王禀说道,“徐怀那混帐家伙,脾气实在暴烈,便先将他在牢营里关押几日,每日叫他到石料场劳作以作惩罚。”
“徐都将他也是义愤性情,些微小事,哪需要……”朱孝通可不会觉得王禀将徐怀关押在牢营真是想惩戒那孙子,哪里想将这烫手的山芋揣自己兜里,恨不得现在就扔出去。
“要没有惩罚,人人为此微小事就闹一闹牢营,还得了?”王禀不容置疑的说道,“待我请示仓司,监院那边能够临时扣押宵小之后再作他议。”
王禀将徐怀丢在牢营,径直甩袖走人,朱孝通也有些傻眼——他能猜到王禀此举心存不善,却一时猜不到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当下见上千囚徒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看过来,只能硬生头皮先吩咐下面吏卒重做饭食,先熬过今夜再找那匹夫计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