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是个很耐心的人。
作为老智者，耐心是必备的品质。
但这一回，他等得真有些焦躁了。
因为另一边老是催促。
果不其然，很快，通话申请传来。
游乐接通，就见屏幕亮起，四个朴实无华的工人出现在对面。
那象征着辛勤劳动的汗水，那隔着屏幕都隐隐能闻到的汗臭和机油味，那四张略显呆痴的面容，让苏小北等人看了，都有些不忍。
辛苦了。
到了高星级的轮回者，都是一方人物，且不说个个风流倜傥，也是各具气质，但现在易水四人的模样，实在是诠释了什么叫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那青涩的脸。
蛇精脸，奈落脸，变形金刚脸，都不见了。
这一刻他们有一张统一的脸。
福报脸。
游乐没有等对方恳求，率先把九空无界里面，烙印下来的预言播放出来。
四个人透着屏幕，看到无名跟着一位轮回者，升上天穹，消失不见。
眼神里，亮起了光。
那种光芒，就是一个月加班加点，赶项目成功，经理即将分红时的光芒。
那种光芒，就是辛苦了一年，即将发年终奖时的光芒。
那种光芒，就是小红帽在瑟瑟寒冬里，点燃了最后一根火柴，看到奶奶时的光芒……
最后夸张了，毕竟轮回者身体素质好，是不会猝死的。
游乐就面无表情地激励道：“你们好好干，要把天门建设好，我们现在已经取得了优势，只要保持下去，等到队长副队进入时，就是丰收时刻，契约无名，每个人的功绩点，至少这个数！”
他张开手掌晃了晃，示意五千点。
作为队长战神指定功绩点的制定者，游乐确实有这个资格，而一个六星级的火种源，兑换的功绩点也不过是三千五百点，五千点已经是一笔巨款。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百鬼和千妖确实大喜过望，易水和黑鸟的神情却有些古怪。
而现在百鬼和千妖也无动于衷了。
就干呗！
游乐见他们死气沉沉的模样，有些担忧：“你们的精气神要提起来啊，否则怎么跟龙行竞争？如果给对方契约了无名，那我们以后碰到，可就得绕道走了，你们愿意给对面压在身下？”
依旧无动于衷。
游乐再用各种办法，都没有效果，唯有咬了咬牙，对着易水道：“你们只要完成任务，留守第二批的名额，我可以让给你。”
易水闻言，死寂般的脸庞终于一动：“你倒是舍得。”
正式团队是有等级的，如战狂龙行这样的团队，不仅是口头上的六星级巅峰团队，更至少是三级团队。
和军衔一样，团队每升一级，不仅能够获得诸如团队集结之类的能力，还有种种权限。
三级团队，就有正式队员和替补队员分批进入，以及队员留守权限。
比如这个世界，替补队员第一批进入，等到第二批的时候，他们还能留下一到两人，与主队一起行动。
战狂队中，太素是肯定是留守的，主队需要这种特殊人才，剩下来的一个名额，原本是游乐的，现在却愿意让给易水那边。
游乐很清楚，易水并不是他的下属，身份更是颇为敏感，是契约商会派入战狂队中的一个类似于监察人员的存在，他此时主动提出这点，自然能赢得战神和狂徒的欣赏，赞他顾全大局。
易水听了，目光闪了闪：“一言为定，这个名额让给我们，我们会好好干的。”
游乐注意到了他说的我们一词，却没有太过在意，结束通话后，看向太素，有些难过。
本来下一批也在的话，倒是可以陪伴太素，这个傲气的道姑，令他又是愤怒，又是忍不住关注。
比如此时，太素正在画画，
从各个角度，画无名的样子。
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张面瘫脸，但她就是画得津津有味。
游乐走过去，看到那些沙画，有些吃味，却又露出思索。
智者需要将理智凌驾于感情之上，他看着太素对于无名的刻画，灵光一闪：“九空无界之内，无名和笑三笑神魂交手，是不是都受了伤？”
太素抬起头看着他，微微点了点下巴。
游乐手掌一拍：“好机会啊，你的天蝉灵叶，不是正好可以治愈神魂之伤？”
太素想了想，写道：“怎么治？”
游乐胸有成竹的一笑：“别忘了，我们本来的计划，是将无名诱入九空无界，看到他父母惨死的假象，如今后半段无法实现，但引入九空无界依旧可行，你可以用天蝉灵叶，治疗无名的神魂伤势，博取好感。”
太素托着下巴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
当晚。
黄尚入睡，端坐于皇城中神魂，正在缓慢的修复着伤势，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波动和呼唤。
“九空无界？”
他神色一动，想了想，没有理会。
理由和那时拒绝笑三笑的邀请一样，不愿意节外生枝。
事实证明，也确实没有好事。
不过那道呼唤一直持续，居然能锁定住他的梦境，不得安宁。
无可奈何之下，黄尚的神魂循着气息，进入九空无界。
迎面就见一位身穿白色素袍，脸上带着一缕淡淡笑容的道姑，看着自己，头顶上悬浮着一片枯黄的叶子。
然后太素伸出了手。
黄尚心中隐隐明白了。
和那时副会长的亲近是一样的，太素显然也食髓知味了。
而天蝉灵叶这件稀有的神魂法宝，确实可以为他解决燃眉之急。
黄尚上前，神魂涨大，将之包裹，仿佛那时迎战笑三笑时。
太素闭上眼睛，神魂气息流转，晋入到修炼之中。
裂隙基地内，这回时刻关注的牛顿，晃了晃苹果，竖起了大拇指。
游乐回了个手势，神情有些僵硬。
虽然计划成功了，但心里怪堵的。
没办法，总要有付出，总要有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