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各地中小世家都安分了不少,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闹事简直就是脑子秀逗了,一旦被抓住把柄,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于是约束自家子弟在家读书,凡是胆敢出去惹事的,家法从事。
海风撕裂,黎明的朝阳还未升起,就连一点鱼肚白都未现。此时阴云密布,天空中的明月都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中,好似不忍看到地面上即将发生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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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松站在船头,身披大氅,迎着带着腥味的海风,直视前方隐隐出现的黑线。就像是一只巨兽一般潜伏在深邃的大海之上,准备择人而噬!
“大总管!”
亲兵急速来到姬松跟前,大声道:“刘将军已经派人将沿路哨站全部拿下,到目前为止,大食人还未又任何异动!”
“传令下去,不可大意,等待本总管信号!”
“诺!”
传令兵离去,身边的顾延之沉默之后,说道:“非如此吗?”
姬松大手一挥,决然道:“一切后果都有本公承担,你可以旁观。但若是胆敢动摇军心,斩!”
顾延之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一切听从大总管号令,从现在开始,属下唯命是从!”
姬松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有违你的信仰,但你要明白,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我们身处这个时代,就要为子孙后辈负责。”
“此战无论成败,都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我等与有荣焉。但我要说的是,现在很残忍,将来会更加的残忍。”
“有些机会稍纵即逝,一旦放过,必将贻祸无穷。本公不在乎名声,更不在乎什么功业。要不是陛下逼着,我早已去书院教书。”
“但既然做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就要为大唐考虑,为将来考虑。在这里我要给你句忠告,今后在朝为官,切记一句话!”
顾延之躬身道:“洗耳恭听!”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有些事情现在看起来很好,但将来未必如此。反之,现在不好的一些东西,将来可能就是大势。”
“执政一方,当思虑周全,不可因一时之利,而做出贻祸万世的事情。儒家确实能稳定国家,以最低的成本,通统治庞大的帝国。但它也有局限。此时大唐就像是朝阳,如初生的乳虎,鳞爪飞扬,浩浩荡荡。”
“此时正是我华族奋起开疆拓土的时候,看看历史,这样的时代有多少年?周分封重诸侯时有过。秦一统天下是有过,汉武帝时期有过。隋也有过。”
“现在轮到的大唐,但如此盛世,我等能把握的住吗?”
姬松停止不言,他好像是在对顾延之倾诉,有好像是在自言自语。顾延之有些能听明白,有些却似懂非懂。
“好了,此战之前能说些以往不敢说的,也算是心中安然了不少。”
他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件,递给顾延之。
“这是......?”顾延之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姬松。
姬松看着东边缓缓出现的鱼肚白,笑道:“此战兵危战险,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下来。这封信是我给陛下的,至于家里的,在此战开始时就已经由驯鹰带回长安。”
“之所以将这封信留在现在,本公也是犹豫。但现在却想开了,要是本宫有所不测,这封信将由你亲自带回大唐,交给陛下。”
“在此期间不得打开!”
顾延之面露骇然,看着云澹风琴的姬松,他着急道:“郕公,何至如此啊!”
“哈哈哈!”
姬松大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胡思乱想了,就是一封书信而已,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不必说了,按照本公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没等他再说,就朝身后阴影处的一名士兵招了招手。
不会儿,一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壮士就出现的他的眼前。看着眼前雄壮的士兵,就是在军中也是少见。
“拜见大总管,大总管可有事吩咐?”
来人不是别人,就是被尉迟恭赶来的尉迟宝琳。并且尉迟公专门来信,不许姬松专门照顾,就让他从一小兵做起。
“不错,看来在书院这段时间学到了不少,至少身上的草莽气少了。人也稳重了,但你心中可有怨气?”
尉迟宝琳摇了摇头,沉声道:“还请大总管让我去前军效命!”
看着有些倔强盯着自己的尉迟宝琳,姬松沉默了。
“还请大总管成全!”
尉迟宝琳单膝跪地,恳求道:“只有战功才能洗刷我尉迟家的耻辱,也只有军功才能让我心安。不然生不如死!”
“还请松哥儿成全!”
姬松浑身一震,这句‘松哥儿’多久没人这么叫过了?
“你要想好,刀剑无眼,就是我也不能保证自己绝对安全!”
看着无动于衷的他,姬松终于点了点头,对亲兵道:“将他送到张樟麾下。告诉他,一视同仁。”
亲兵是姬氏之人,当然知道家主和尉迟家的关系。听到家主如此说,顿时有些犹豫。
“去吧!不让他来上这么一遭,和个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还不如战死算逑,省的看着糟心。尉迟伯伯一生无愧于天地,希望你也能顶天立地。让长安那些混蛋看看,尉迟家就没有孬种。”
尉迟恭深深地姬松一礼,转身就要随亲兵离去。他知道姬松承担着怎么样的压力才能做出如此决定。以他和老头子的感情,一旦自己战死,松哥儿估计能内疚一辈子。
但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哪怕是战死,他也不想就这样背着骂名活着。
“宝琳!”
尉迟宝琳一愣,却只听姬松幽幽道:“千万......活着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