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的月亮不如长安,没有那么圆,也没有那么亮!
平阳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或许有些凉意,她穿着一件襦裙,虽然上了年纪,但却丝毫不损她当年的风华绝代。
手中拿着一件薄衫,给姬松披上后就坐在石凳上。
“你在等卢国公他们?”
要说这个世间谁最了解姬松,除了母亲,恐怕就属平阳了。就连攸宁有时候都不清楚他心中想些什么,更不要说长孙和皇帝了。
他们站的太高,看到的都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或者说希望看到的。
这些年,平阳为他做了多少事,他也记不清楚了。太多了,多到他连感激的话都说不出口。
多少的刀光剑影,多少的阴谋诡计,他之所以能一一度过,没有平阳这个定海神针在,早就不知道被毒打到什么地步了。
她或许如平静的湖面不起波澜,或许如青天白云般常见。但很多人却不知道在平静湖面上的暗流才是最危险的,白云后乌云才是最致命的。
他们之间无需说什么感激的话,因为说了反而矫情,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看了眼平阳,姬松点点头:“是啊,这会儿也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只见老程和老郭二人走了进来。当看到姬松和平阳俩人时,异口同声道:“你在等我们?”
姬松笑了,道:“不然呢?谁大半夜不睡在这儿吹风?”
“行了,来了就先喝口茶吧,估计今晚一时半会儿睡不了喽!”
给两人续上茶水,示意喝了再说。
老程看了姬松一眼,也不客气,大口喝了起来。
“战损如何?”
“死百余人,重伤数百,伤亡总计千余!”
“可曾大意?”
“不曾!”
“那可曾被敌人怀疑?”
“不曾!”
姬松沉默片刻,道:“都是投石车........造成的伤亡?”
老程沉默了,郭孝恪叹道:“除了它,还能是什么?论盔甲我大唐完胜,论战力,不输对方,依靠城墙,哪能有这么多伤亡?”
平阳欲言又止,但每次都被姬松一个眼神压下。这个时候他不适合说话,不但不会起到安抚的作用,还有可能彻底激怒两位老将。
“大食战力如何?”
程咬金吸了口气:“虽然有些长他人志气,但不得不承认大食人打仗确实有一手,在悍不畏死上,大唐稍逊一筹。他们好像不知死为何物,不知恐惧,甚至有些.......有些.......”
“有些狂热.......甚至解脱?或者是欣喜?”
姬松接过话头,叹道:“这就是以宗教建国的恐怖之处,他们有坚定的信仰,被穆罕默德的那套彻底影响,认为死不过是通往神国的开始。”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要是人人如此,这仗还怎么打?当敌人不畏惧死亡的时候,一切阴谋诡计都将大打折扣,也只有从根本上削弱敌人的士气,打击他们的信仰,让他们自身产生怀疑,或者国内出现动乱,又或者让他们看清高层的嘴脸。”
“才有可能动摇他们根基!”
看到两人在沉思,他笑了笑:“不必沮丧,我有办法!”
“什么?”
“你真的有办法?”
不管是平阳,还是两人都露出惊喜之色。
点点头,道:“但现在还不是是时候,时机未到,说出来就不灵了。”
“从明日开始,你们不要吝啬箭失,虽然弩车不能用,但我能保证将士们的箭失要多少有多少,能在远处击杀敌人,就不要轻易让他们靠近。”
他笑道:“我大唐将士的生命岂是区区大食能比的?一命换一命,亏了!”
“哈哈哈!”
大家听得哈哈大笑,平阳更是没没好气地锤了姬松,怪他说怪话!
“是啊,亏大了,是一个老夫都心疼啊!”
“都说一战功成万骨枯,但谁又知道这个将军就真的希望如此吗?反正老夫做不到平静如水,更谈不到心安理得。”
姬松放下手中茶盏,笑着说道:“行了,时机一到我会告诉你们的,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击杀敌军的有生力量,消磨对方的士气的同时减少我军伤亡。我还想带着你们去西方看看呢,也看看西方诸国的异域风景,同时也看看异域的美人。”
“如何?”
程郭连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但有心中痒痒,大声道:“这可是你说的?堂堂大将军可不能言而无信,等回去就告诉将士们。奶奶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你要带他们去西方看美人,那还不得嗷嗷直叫?”
“就是,老夫在西域镇守时间不算短了,但却从来没去过葱岭以西,这才可得托大将军的福,您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
姬松哑然失笑,道:“放心,就算凭着被百官弹劾,被陛下罢官的压力,也得让大家伙实现冤枉,不然岂不是我这个大将军做的太令人失望了?”
“时间不早了,祝大家明日安然无恙!”
程咬金俩人站起来道:“行,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姬松神色暗了下来,平阳凑到他的跟前,疑惑道:“你真的有办法了?”
姬松一愣,脸色立即变的严肃道:“当然,你以为我说笑呢?军中无戏言,怎么能够瞎说呢?”
但平阳却疑狐地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又说不上来。
“好了,你就别瞎想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安心睡觉就是了。”
说完就朝门外大喊道:“刘老二,死哪去了?还不快送我回房间!”
“哎,来了,来了!”
回来挥手,算是说晚安了。
待姬松一走,平阳看向紧闭的房门久久不能回神,他总是这样将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膀上,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他了解姬松,更多的可能不过是安慰那两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