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是新上任的,脾气性格还没摸透,两人也不敢直言。
吴有才干咳了两声,说道,“李大人,小的敬事房打扫处一班的带班吴有才,这小太监以下犯上殴打我,慎刑司两位差大哥也是为小的抱不平,想给他一点儿教训。这样吧李大人,一会儿我做东,请李大人和两位差大哥喝酒。”
李大人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吴带班指使的,敬事房的人什么时候可以插手咱们慎刑司的事情了,马上给我滚出慎刑司!”
李大人看也没看吴有才,语气十分强硬。
吴有才没料到对方一点儿面子也没给,一句话便要轰他出去,没办法,人家是官儿,自己只是个无品无阶的带班太监,吴有才脸上有些挂不住,“是,李大人,小的告退。”
弯了弯腰,吴有才退了出去,慎刑司的官吏真不是他可以得罪的,所以一点儿不高兴也没敢表露出来。
李大人将案子的记录和供词递给一名衙役,重重说道,“慎刑司大牢里的规矩很多,但我既然来了,就得改一改规矩,第一,以后不许滥用私刑,第二,以后不地收受别人的贿赂,如果有人心存侥幸,可以试一试,退下。”
陈小天怔住了,什么情况,这世道还有好官儿!
不过仔细一看,将记录本交还给衙役之后,李大人的手不再有哆嗦的症状了,陈小天一边观察一边说道,“李大人,多谢相救,这人情陈小天记下了,不知道李大人在慎刑司负责什么事务。”
陈小天也想弄清楚这人的身份,毕竟以陈小天现在的身份,要结识这些大人物的机会几乎没有,而这人有病,正好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呵呵,本官是慎刑司员外郎李由简,协助郎中王责福大人管理慎刑司案件侦查和大牢,本官也是刚上任不久,对这大牢里衙役的做派极为不满,早想清理清理,今日正好遇上,借着机会先给他们一些人敲打敲打。陈小天,我看了你的案子,也看到了你在墙上所刻的诗,豪迈,激昂,也许你这样的人不像是太监,也不像是受到一些委屈而干出殴打带班太监的人。”
李由简的心思很缜密,从墙上的诗中可以看出陈小天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这样的诗一般的人写不出来,没有感悟的人也写不出来。
这首诗应该不是一个小太监所作,但他可以写出来,说明他对这首诗在一定程度上是有自己理解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憋屈而大打出手呢。
陈小天坐了下来,看着面容严肃的李由简,说道,“李大人,事情确实是这样,我虽是个小太监,但别人不尊重我,就算那人身份显赫,我也要把心里的气撒出来。像吴有才这样的人,只恨没打死他,这次我如果死了,连个垫背的人也没有,可惜了。”
陈小天现在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刚开始此事是他的一个计策,但如果幕后的人真不出现,陈小天这次要是真的完了,吴有才仍然逍遥快活,陈小天当然不服气。
李由简笑了笑,说道,“陈小天,你有些悲观了,大清国有自己的律例,犯了什么该如何处置,这是有规矩的,依我看,这次你顶多挨些板子,罪不至死的,呵呵。”
正义的人就是有些死板,为什么很多正义之士斗不过那些奸臣贪官,就是因为他们在规矩当中行事,绕不出去,不能跳出规矩来想事情。
不是陈小天太悲观,是因为陈小天太了解一些世道的阴暗,虽然他现在的眼界并不高,但外边儿的天空有多大他可以想象到。
陈小天说道,“李大人,就算我罪不至死,依照刚才吴有才所讲,我恐怕出不去了,他已经和慎刑司一些人达成了协定,就算是挨些板子,但打板子也会出人命的。”
李由简听了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陈小天,我会马上面见郎中大人,刑罚有度但不能胡乱使用,律例是大清国的根本,是皇上治理天下的一杆秤,不能儿戏。”
陈小天看着这个正义的官吏,心里还是颇为感动,就算坏人当道,也不能阻止这世间有清廉的好官儿。
看着李由简说做便做站了起来,陈小天叫住了他,“李大人留慢,不知道李大人是否最近手里拿着东西便会抖动不止,而没有外物,双手自然如常。”
李由简愣住了,半晌后说道,“对,本官确实最近有这毛病,不过看了些大夫,都束手无策,除了写字之外也没太大影响,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情。”
陈小天说道,“李大人是好官儿,入宫前我们家乡有人也是这毛病,这病不容易根除,有些麻烦,不过那人后来吃偏方给治好了,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一定打听偏方,把李大人的病给根治。这病影响了写字,有时候字迹也是一个升官的机会,哪位大人不喜欢看到属下的一手好字呢。”
李由简放大了眼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离开了牢房。